轮回是知的能动趋势,它只是一定范围的认识,或者是对自我的认识再一次定位。
知的认识再一次自我定位,关于自我的认识及认识的存在被追溯到生之所生,生的本能的非我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的变化。追溯这个本能到前生,以及今生的罪与苦,并由此决定来生的罪与苦,不论是前生今生还是来生,都是变化之苦。由此,人们轻视短暂,鄙视有因果的事物,然而所崇尚的神灵和绝对存在的梵却在这一切的知之外,于是知自我发生了变异,业报轮回成了承受的,不可违抗的东西。
变化的被动性的非我的延续就是轮回,其中的我只是苦,或者说只有面对苦才能获得自主和自由。这就是所谓的轮回。轮回针对的是业报,但这首先是认识,不能认识业报轮回之苦则无以实现向神靠拢的意志。这是对苦行的深度挖掘,和对我的生命的缓解,死亡并不是结束,那么为下一世的轮回积攒一些福气,以企托生为一个更高的存在。缓解的是关于绝对存在的认识,以及关于现在的不确定的认识,而最终缓解的是知,现实的现状是人陷入了知的作用之中。“3.知道根基,就能立足于平坦之地和崎岖之地。眼睛确实是根基。因为人依靠眼睛,立足于平坦之地和崎岖之地。知道这样,他就能立足于平坦之地和崎岖之地。4.知道成功,他怀有愿望就会成功。耳朵确实就是成功。因为所有的吠陀都汇集耳朵。知道这样,他怀有愿望就会成功。5.知道居处,他就会成为自己人和其他人的居处。思想确实是居处。知道这样,就会成为自己人和其他人的居处。”(《奥义书》黄保生译第105页,《大森林奥义书》)这是一个由认识而定位自我的知,它由变化和变化本身来确立现在,只是他没有认识到运动存在,就是说他没有认识到自我存在,而将运动分裂了,也就是将我和梵分裂了。由此,在我与梵的统一的行为意志中,认识由于梵的绝对存在而被绝对化了,并且成为一个固定的东西,而针对于形式变化的苦行以变化的形式在否定变化本身使这个最初的认识的知无从变化。这个认识不变则断与常分别被认识的倾向不变,于是,断被绝对化在变化的无常中,常被绝对在变化之外的永恒意志的梵那里。
那么,这个居处在哪里呢?在梵;那么,我在那里呢?在梵。变化中的我不属于我的这个形式的变化,不变化的我、真我倾向于梵但还不是梵,而我的思想是梵,于是,我不是我又不是梵,我唯一的只能在苦行的思想中,及其行为意志中。这个思想奠定了我,由此的知构成一种普世的认识,并使最初的知产生异化。“1.这是谁?我们尊奉他为自我。这个自我是哪一位?通过他而看,通过他而听,通过他而嗅,通过他而说话,通过他而知道有味和无味。2.这是心。这是思维。这是意识,知觉,智慧,智力,见识,坚定,思想,理解,决心,记忆,意图,意志,活力,欲望,控制。所有这些实际都是智慧的名称。3.他是梵。他是因陀罗。他是生主,所有天神,五大元素:地、风、空、水和光,各种各样微小的混合物,各种各样的种子,卵生物,胎生物,湿生物,芽生物,马,牛,人,象,任何一种生物:动物、飞禽和植物。这一切以智慧为眼,立足智慧。世界以智慧为眼。智慧即根基。智慧即梵。”(《奥义书》黄保生译第230页,《爱多雷耶奥义书》)最初的知和其自然地认识带来了智慧,这个智慧可以认为是创造一切存在和非存在的梵的化身,因为它是有限的,但是梵不能成为认识和知的本身。知是知未知的知,它不属于永恒永固的永远的梵。当知对自我的认识以梵的角度来认识,则是以一个永固的角度来认识自我及其所知,这使现实存在的明确性发生了变化,一种灵魂性的东西代替了真实。每个人的灵魂在身死后是不灭的,现实的真实性进一步支持这个认识,每个人都有能明确的认识这一点的能力。那么,灵魂在死后可以在另一个躯体中复活或转世,则肉体和个体的各种欲望成了无意义的过程变化。这样现实存在的各种现象只是一种智慧的现象,而不是智慧本身,我只是一个智慧现象而不是智慧本身。然而,任何个体或者是一个我都是智慧本身,尽管他受形式或自我限制只能表现出一定的智慧能力。在灵魂这个不言自明的真实存在的作用下,梵、我、神、物、业报轮回显而易见,其真实性来自于知的认识。当以这个现有的认识去把握其真实性的时候,其真实性消失了。现有的只是一些变化的痕迹,不是断就是常,认识本身在其中丢失了自我。
认识同样丢失了自己,认识被上升到关于不灭者的认识,而本身成为变化的不确定的知。一切的知“3.大家主绍那迦按照仪轨,走近安吉罗娑,问道:‘尊者啊,知道了什么,便知道所有一切?’4.他回答说:‘知梵者们说应该知道两种知:上知和下知。5.其中,下知是梨俱吠陀、夜柔吠陀,娑摩吠陀、阿达婆吠陀、语音学、礼仪学、语法学、词源学、诗律学和天文学。然后是上知。依靠它,认识不灭者。’”(《奥义书》黄保生译第295页,《剃发奥义书》)上知和下知是一个动态的整体,上下之分只是关于现在的行动的相对的划分,它只是表现一个动态的认识。只有同时把握才能把握这个整体,这个运动的整体就是所有一切。当断与常被分开来理解的时候,这个动态不存在了,断的虚无,常的绝对,无从形成一个整体。不灭者代表一种绝对存在,而认识它的知识是超变化的由变化而认识不变化的知识,这个知识构成世界的基础。它不可以用眼睛看见、不可以用手把握、甚至于不可以用知知道,它无族无性无种无形式,但它永恒而遍及一切。它构成微妙地变化的不变的万象的源泉。但这一切的认识要从现在的变化开始,认识本身就是行动,它属于变化。然而,吠陀的光明属性、知识属性被能动的引向去认识不灭者的属性,而放弃了现在。知识开始轻视短暂,鄙视因果,而专注于超知,而知本身却失去了光明性质。
在认识不灭者的活动中,我的存在被知的认识划分成了四个不同的位面,表现了四个不同的生活境界,它们整体的表现了相对于不灭者的一个静态。“1.生主说:‘这个自我摆脱罪恶,无老,无死,无忧,不饥,不渴,以真实为欲望。以真实为意愿。应该寻找它,应该认识它。一旦发现它,认识它,就能获得一切世界,实现一切愿望。’”(《奥义书》黄保生译第219页,《歌者奥义》)透过生死变化的一切变化的不真实,确实的有一个真实的存在。相对于它的真实和永恒无限的完满,现在的我及我的一切的认识则是受限的不完满的存在,并且不能认识真实则永远处于受限的不真实的相对静止的状态。由知本身去观察受限的变化的状态,犹如将一个变化劈开去观察其横截面,而停下来去寻找其自我的真实。因陀罗在生主那里过了一百零一年梵行者的生活,领悟了知的认识从相对的变化的知到绝对的不变化的知的四个历程,表现了变化存在的四个状态。个体我在自然状态下获得认识,并由这个认识针对于变化存在的横截面表述了关于我的存在,这是一个相对于绝对存在的由形式变化表现出来的不同的知的认识。第一位面是自然认识阶段:人依据自然认识的变化而变化,那么变化的自我就会受到尊敬侍奉,人们在自然的生存竞争中实现自己,并精心打扮表现自己,同时也必然的随着自然的衰老而衰老,随着身体的毁灭而毁灭。人自我的感觉是处于清醒状态,人的主观与客观变化融为一体,但是主观精神完全受客观世界的规律控制,他无意识地衰老,必然的面对死亡。第二位面是潜意识的势能状态,即自由的运动状态:在睡梦中我脱离形式,虽然有苦有乐但具有一种更高的自由。人的精神状态处于和自我合一的状态,它不受身体限制不受生存竞争的限制,但是它必然的受自我的感受和其知的意志的限制,人并没有完全获得自我。第三位面是无知的状态:变化和感知都停止了,人处于熟睡之中。这时没有梦,但人的身体和生命都还存在,它还可以醒过来,就是说他还可以回到感觉和知的变化中。熟睡是生命存在相对于变化的一个横截面,变化的势能在相对稳定中静止,但是知也静止了,他没有获得梵的意志。第四位面是认识中的超我的位面:即获得超一切存在形式的变化的和非变化的梵的角度。这时感觉和知获得了新的意义,它们不受变化存在的限制而实现自我,但这不是梦境,也不是熟睡状态,不是自然知的变化,更不是死亡。面对生主知获得了一种无限接近的运动状态,它向不灭者运动。在运动状态中,关于不灭者的知塑造了一个自我,这个自我用思想观看从而能够看到变化和不变化的生之主。“5.正是这个自我确定:‘让我想想这个吧!’思想是他的天眼。凭借思想这个天眼,他在梵界娱乐,看到这些欢乐。6.确实,众天神崇拜这个自我。因此,他们获得一切世界,实现一切愿望。发现这个自我,认识这个自我,他就能获得一切世界,实现一切愿望。生主这样说,生主这样说。”(《奥义书》黄保生译第223页,《歌者奥义》)思想可以获得一切世界,这是真实。但是如果思想不属于变化,它属于绝对、无局限者、不死、不灭、涅?、生主、梵,那么,自我只有脱离自我才能思想。于是,思想被绝对化了,它成了被思想的东西,而不是正在思想的东西。人反过来被知思想,而不是人在思想。超越和被超越分离了,超越以此而失去了基础。
祭祀就是梵行,它渐渐地与知脱离了关系,一个固定的知确立了其形式。祭祀失去了自然知的成分,及其去知未知的意义,而成了某一所知的形式表现。原始的自然的祭祀起着沟通人与神的意义,人们期望获得强大的力量,然而神的意义和其强大的力量却构成了一种现实的形式,它使这个形式知化,并使自我由其形式而存在。这是知的作用。
祭祀者发生了质变,由对自然力量的认识到对社会力量的认识,祭祀者成了具有特权的存在。相应的人们尊奉的神由因陀罗、伐楼那而转变成湿婆、毗湿奴、梵天,具体形式的作用表现了一种社会性的需要。紧接着祭祀的形式更加的获得尊奉,其知虽然在不断的细化深入到生活的各个方面,但形式的意义却趋于绝对化。“到吠陀后期,祭祀活动作用被进一步强调,认为祭祀不仅可以沟通人与神,还可以支配万物,达到自己的一切目的,众神反倒降居次要地位,似乎成了祭祀活动的仆役,祈求的福报并非来自天神的恩赐,而是直接来自祭祀行动本身,能否成功全依赖祭祀方式是否精确。”(《印度文化史》尚会鹏著第45页)婆罗门成了人间的神,他连同妻子和财物都要受到尊敬和礼遇。祭祀的变化完全是一种知的变化,最终的变化是自我成了祭祀本身,人们用其一生来实现祭祀,以企获得生的变化的真意,那就是我这个被生的我生的意义,它不在我的生的变化中。这个变化是知本身的异化,知成了知现在的知,它在知其本身的变化中异化了。但这也确立了一个人生的方向和意义,人生以这个知所划分的四个生活时期由运动性而变成现实需要,这是生的被动的划分,它主动地去获得不生的意义。神性的生活在此确立,每个时期有不同的任务和相应的形式。梵行期、家居期、遁世期、林栖期,四个时期规范了人一生的祭祀行为,苦行的意义逐渐显现。由此意义而构成了社会结构的现实形式,即整体的灭苦的祭祀的形式。
苦不尽行不止,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变化的反复性是可见的,我必然的再生,这是生的业的回报。人死后但是业不止,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变化还在延续,于是,苦行或者是梵行的祭祀的意义同样在延续,而现在的行为和意志决定着一切。一定的行为不是一个节奏,一生的表现才是一个节奏,人们以其知把人与宇宙连接起来。那么,苦行或者是梵行就是善,在轮回之中去尽变化之苦而脱离轮回就是至善。此时生之业消尽了,而你则回到了生之前的完满状态,回到了梵的怀抱,或者说成为梵。祭祀成了现实生活中的善的标志,否则反之。
自然变化的见识引导了关于我之后的变化的想象,同时也坚定了其真实性。人死后被火葬,他的业随着自然变化而变化,并指导其灵魂再生。其灵魂向烟一样融入自然变化之中,进入月中、变成雨、下到地上被人或其他生物食用、成为男人的精子、进入母胎中再生,这是五个变化不定的环节,其中的几率成倍减少,但是一切都在于业和报应,就是说一切都是必然的。苦行或者是梵行是相对于这个必然性的认识,它也必然性的决定了这个认识本身,那么,三道四生决定了现实的结构形式和意志力。“15.知道这样,在森林中崇拜信仰和真理,他们便进入火焰。从火焰进入白昼。从白昼进入白半月。从白半月进入太阳北行的六个月。从这六个月进入天神世界。从天神世界进入太阳。从太阳进入闪电。由思想构成的原人来到闪电那里,将他们带往梵界。他们在梵界长居久住,不再返回。16.那些依靠祭祀、布施和苦行赢得世界的人,他们便进入烟。从烟进入黑夜。从黑夜进入黑半月。从黑半月进入太阳南行的六个月。从这六个月进入祖先世界。从祖先世界进入月亮。到达月亮,他们变成食物。在那里,如同对苏摩王说:‘你增长吧!你亏损吧!’众天神享用他们。过后,他们返回空中。从空进入风。从风进入雨。从雨进入大地。到达大地,他们变成食物。他们又被祭供于人的火,然后,在女人的火中出生。这样,他们不断准备进入这些世界,循环不已。然而,那些不知道这两条路的人,他们变成蛀虫、飞虫和啮噬类动物。”(《奥义书》黄保生译第110页,《大森林奥义书》)神道、祖道、畜道包含了业报的必然性和自我能动性的意志,生的被动的作用和自我主动的作用同时决定一个人重新转世的形态。自我主动的作用最终将起决定作用,生的业报是相对固定的,人的能动性则是相对不固定的,顽强的意志力表现了其知的意义。行善行恶,相应的有其结果相对应,一定的行为有一定的业,自我的行为将决定来世的存在形式。现实的不同的存在形式提供了真实的参照物,胎生、卵生、湿生、种生各种形式具有不同的自主自由的意义。它们的差别是神性的,其意义是超越形式的,即意义是超越存在的意义。而人则在其思想的作用下超越了万物的存在,神则是变化而超越变化的存在。自主自由就意味着生杀大权,它真实地表现了神性。崇信神明、奉行吠陀、在森林里苦行的人,死后进入神道,不再回到生世,它具有针对于变化中的生物的主权和一切由形式而存在的物的主权;在祭祀中不断的脱离业的影响而追求思想的人,死后进入祖道,他们托生为人,并以其脱离业的影响的程度而对他人具有主权,他们依次成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那些不信神明,违逆吠陀奥义的人死后,则再生为贱民、诸、狗、虫子或者植物,他们只享有对物的微弱的主权。相比之下,人的意义确立了,他渴望直接面对神,而知的意志主导着一切。知的意志在本能的起作用,唯一的现实意义是它始终面对着未知,即神性。
整个世界犹如火在燃烧,仿佛只有燃尽才能认识自我,而其实质则是思想。自然变化有其必然性,而自我的思想有其自主性,他渴望超越其必然性而获得其自主,实现自由的权威。其知不再是针对于现在,不再是针对于我的生活,而是由现在的苦行而获得来世的更高的生活,并寄希望于由来世的更高的生活而脱离轮回之苦,那么现在由形式所表现出来的知则至关重要。这样的认识及其行为,使认识与形式脱离、自我与现在脱离,变化与存在脱离,它构成了一个求真的运动。这个运动,由知发动而针对于变化存在的形式。
人们陷入到自己的知之中而不能自拔,轮回事实上是知的轮回,或者说是一定的反复。